信力建：更好的教育与教育公平

我不是教授，我是一个企业家，或者说是办学人，我们开办信孚教育有20年了，这一次跟中山大学合作感到很开心，我们请来了这么多新朋友和老朋友，一起展望中国的教育，是非常让人高兴的事情。

目前中国已经有200多个城市资源枯竭，如何面对这个问题，比如说水资源，据说北京原来是一个沼泽地，现在北京都非常缺水，现在西南也缺水了，可见水资源越来越枯竭。在自然资源枯竭的情况下，有一个很重大的问题就是要开发另一个资源，就是人力资源。我认为国家应该重视这样一个问题，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怎么样把人口开发出来，这是一个重大课题。

目前中国在全世界的排行里，中国大学的毛入学率只达到20%，中国的一个邻居——非常落后的国家菲律宾——毛入学率都能达到80%，菲律宾的大学毕业很多人都跑到香港当菲佣，目前也有很多人跑来中国当英文老师。为什么这样一个落后的国家大学入学率都能有80%，而中国这样一个仅次于美国的所谓大经济体的高等教育入学率却这么低，这是一个应该要重视的问题。

为什么出现这样的问题呢？我觉得教育部垄断教育是非常不应该的，成为阻碍中国教育发展的一个堡垒。现在办一个大学需要教育部批准，几年前批了200多个民办大学，现在已经停止了，这五到六年来教育部几乎没有新开一所大学。比如说广州这么多年来没有开办新的民办高中，九年义务教育现在数量上也在萎缩，这也是很奇怪的现象，作为教育主管部门他们不是发展教育，而是削减教育，我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应该要引起教育部的重视。

第二个问题，在1960年代时期，大概5～10年的信息和知识就会翻一番，到了1990年代，大概3年知识就会爆炸。现在的互联网时代，信息和知识不断更新和发展，在这样的知识大爆炸时代，看看我们的教材，我们会发现一个很大的反差，我们所用的教材还沿用1949年苏联引进的那一点点东西，根本不能与时俱进，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们有一些资料显示，去年教育部下面的一个研究所给出中国技工学校或者中专只排列了200多个学科，他们认为他们所颁布的这200多个学科才是合法的，超越的是不合法的，或者是违规的。我们就问他，你怎么知道只能够办200多个学科，而不是更多？他认为他能够做研究。但实际上目前中国已经拥有的专业达到了3000多个，美国拥有的专业或学科是30000个，从这个角度来看，教育部严重地阻碍了中国科学或知识的发展。中国经历了所谓30年的经济奇迹发展，但是有专家认为我们现在的经济发展在7个要素当中仅仅占有一个要素，市场开发、资金支持、科技研发、生产组织等等的7个要素里，我们只提供了一个代工，就是劳动力。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中国是不是永远只能做世界工厂，只能做代工？我们的代工比起我们的邻居印度还不如，印度项目外包，能够做IT，而我们更多的是农民工去做一些最简单的工作。教育部是否能够在新的部长领导下改变传统的管理模式，或者像盛教授所说的，把它取消掉，改为一个监管部门，让所有的学校成为法人主体，“政”“教”分离，管办分离，这样的一个大命题是非常重要的，就是说目前的这种管理模式严重地影响了中国的发展，严重地阻碍了中国劳动力的提高。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跟美国等国家竞争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是大力的开发我们的教育资源，提高我们的教学水平，我们在竞争当中肯定会不断落后。我们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论坛，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一个是引进各国的名校，据说世界500强都已经进入了中国，是否能够引进世界500名校进入中国呢？这也是很重要的。从过去的历史来看，世界各国都能够自由地在中国办学，1949年以后的很多名人和领导人都是在这些学校里受的教育。第二，能否恢复和重办1949年以前中国燕京大学等著名的学校，如果场地已经被占有，是否能够异地重办？我觉得这也是可以的事情。第三，我认为应该恢复私塾的传统，中国的私塾传统很重要的，现在我们用公办学校的大党化模式来统一所有的教育和学习，这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武术、绘画甚至一些工匠类的教育都是私塾制的，现在私塾制都废除掉了。刚才丁学良老师讲到美国的社区学院问题，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借鉴的。毛泽东文革期间思想也不是那么保守，他也倡办大学，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社区学院，任何一个单位都可以利用它的资源去办一个大学。

我们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有一个很大的不公平，公立学校得到了政府的资助，广州的户籍市民每个学生每学年得到的款项大概为4000～6000元，而非户籍居民一分钱都没有。广州目前新生儿童当中， 即每两个新生儿童有一个是非户籍的。按照美国的观点，你在哪里出生就是哪里人，如果广州出生的儿童应该是广州市人，这样的情况下他能不能够得到财政的补贴？现在广州一共有300多家外来工学校，大概有30～40万的在校学生，基本上没有得到国民同等待遇，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我认为应该把现有的财政格局做一些重大改变，中央财政应该支持九年义务教育，或者以中央财政为主，而不是以区县财政为主。在一个国家里，每个国民都应该享受到国家所给予的阳光雨露。如果说中央财政不完全支持的话，能否中央省市县四级每一级出四分之一的经费，然后由市一级来统筹这个经费，而不是由区县一级。现在由区县一级做九年义务教育，级别太低，区县一级的教育行政官员素质很差，他们是在街道选一个人做教育局长，基本上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教育是影响到一个国家长远未来的重大因素，委托区一级来做我觉得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教育公平也非常重要，现在中央说要让流动人口以流入率为主和公办学校为主。中央请流动人口上学，但是它不埋单，由地方埋单，地方就采取拖或者抵抗，尤其是广州这个城市，提出你要住多少年、纳多少税等等七八个证明，很多孩子都很难有这么多个证明。

现场问答

听众：我想问信总一个问题，您刚才所讲的教育公平问题，不仅要使每个人接受的教育相同，更重要的是每个人得到合适的教育，中国的民办教育与公办教育相比，它在这方面做出哪些更有特点的东西？

信力建：现在中国的民办教育很奇怪，发达国家来讲私立学校是为富人提供的，而在中国就备受攻击。其实在公平来讲它是一个比较正当的配置方法，就是说国家收了税，他就应该帮助有需要的人，比如九年义务教育应该由国家出钱，国家出钱给谁？给普通的国民或者底层的国民，弱势群体，他们在生活中需要受到保障或者需要支持的，而有钱的国民或者富人他们要开小灶的话，你应该自己去掏钱上学，上的是民校、特色学校。目前中国颠倒过来，政府主办名校，花钱帮助有钱人去享受优质教育，穷人就没人去管。广州300多所外来工学校是私立学校，穷人上私立学校，这是很有中国特色的。

从发展来讲，私立学校能够提供给社会或者国家的好处是很明显的。最近英国保守党的党魁上台，他在伊顿公学上的学，这个学校有贵族传统的典范，入学以后很严谨的，要住校，在住校过程中的训练非常到位。我再举一个例子，我儿子，他在国内读书的时候非常痛苦，我也安排他到了一个重点学校，他知道了这个事情非常不高兴，非常反对，反感到去骂这个学校，说你们只是为了赚钱来压迫每个学生得高分，是为了你们捞取更多的钱财，搞到我要把他送到澳洲去读书。当时去了一个私立学校，这个私立学校非常小，初中到高中六年的阶段里只有300个学生，是希腊在澳大利亚办的一个学校。学校的校长和宗教领袖访问他们，独立性非常强，私立学校能够给社会带来很多的补充。不是一刀切，每个私立学校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办学，我刚才讲到要有个多元的发展，中国面对十多亿人口，应该有多元发展，不是大家挤在一条路上，让教育部统一高考。现在九年、十二年的教育都是浪费的，我们只是为了争夺一个北大或者清华的板凳，现在的生存空间来讲是无限的，可以向各个角度拓展，每个私立学校应该说作为重大的国民教育选择之一。

信力建：民办教育家，信孚教育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