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Peter Gray 译者 | 乐乐 发表时间 | 2023-10-06 来源 | 开源学习公众号
到目前为止，校友们最喜欢的是与其他学生的自由交往。
图片来源：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Ralph Waldo Emerson（在一篇关于男孩的文章中）的一句话经常被引用，“我付钱给老师，但是学生们教育了我儿子。”
当我回头看自己的教育 —我成长于20世纪50年代—我确信，这些教育主要来自于我远离成年人的、与其他孩子的互动。历史上，直至最近几十年里，所有地方的大部分孩子与其他同伴在一起的时间要远多于与成年人在一起的时间。生活中最重要的功课是通过观察、玩耍、交谈、争论和与其他孩子一起工作而习得的。
从4、5岁开始，孩子们出于生物层面的需要，会被其他孩子强烈地吸引。他们想要（我会说“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远离成年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和其他孩子互动。正是与其他孩子一起，他们学会了如何结交朋友、保持友谊；如何谈判，如何在帮助他人实现目标的同时满足自己的需要，应对欺凌者，以及（随着年龄的增长）谈情说爱，这些都是最重要的生活技能。此外，在混龄组中，年幼的孩子通过观察以及与年长的孩子互动，不断获得更高级的技能和知识；而年长的孩子通过与年幼的孩子互动，学会如何成为照料者、养育者和引领者。
我已经在学术文章（如Gray，2011,2012，2016）和本博客的早期帖子中写了很多关于以上话题的文章，包含在混龄玩耍的价值、狩猎采集儿童如何受教育， 孩童文化等帖子中。最近对一所民主学校毕业生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他们最喜欢的几乎是一样的，就是学校提供的：没有成人的干预、大部分时间与其他不同年龄孩子一起度过的环境，这对我来说并不奇怪。在当今世界，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们从学校的正式民主程序和成人教师那里学到了东西，但是，如他们所说，主要是从其他学生那里学到的。
我们对一所民主学校校友的调查
Gina Riley、Kevin Curry-Knight和我不久前进行了一项调查，调查对象是纽约州的一所民主学校–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HVSS）的校友。像其他的瑟谷模式民主学校 一样，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是一所自主教育的学校。这所学校是由学生和教职工共同民主管理的，学生的年龄从4岁或5岁到十几岁，他们可以自由地追随兴趣，并与他们喜欢的人一起在学校里度过。我们的目的是了解校友们在回顾他们在学校过往经历时是如何看待的。39名前学生回应了调查（在我们可以找到的人中占比71%）。你可以免费下载和阅读这项研究的学术报告全文，该报告发表在 《其他教育》期刊上 , 在这里 。https://www.othereducation.org/index.php/OE/article/view/305 （醒客教育思想网注：“其他教育”网站已暂停，其文章未来可能放到此网页：https://www.helenlees.com/other-education-the-journal-of-educational-alternatives）
在我的上一篇帖子中，我描述了对校友们关于民主立法和司法程序看法的调查结果，学生和员工通过这些程序共同管理学校。现在，在这篇帖子中，我将描述在这个学校里他们对与其他学生互动的评估。与此分析相关的调查问卷的问题是以下两个：
(1) “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的其他学生在你的学校经历或教育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有）？它们在哪些方面促进和/或损害了你的学校经历或教育？ ”
(2) “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在 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可以自由互动。这种自由的年龄混合在哪些方面对你的经历或教育有所帮助或损害（如有）？ ”
校友们对与其他学生自由互动价值的看法
39名毕业生中的36人明确表示，他们珍视与其他学生的互动；31人明确表示，自由年龄混合有助于他们的学习。其中蕴含的主题是，他们非常珍视与其他人的友谊，在学校里习得社交技能并学会与各个年龄段的人打交道 ；学生的多样性让他们获得了一个广阔的世界观，并从与其他同学协作完成各种项目中学到东西。来自几个校友的唯一的抱怨，是当年有极个别学生会带亲戚加入较小的学生群中，而加入的有时可能是害虫。
对我来说，传达他们观点态度的最好方式是引用答复问卷中的话，下面是一个示例：
- “其他学生都很棒，他们让我的经历变得更积极。我没有被欺负，我学会了在公立学校无法学到的、关键的社交技巧，作为一个自闭症人士，回想起来，瑟谷模式的环境是学习这些知识的理想场所。”
- “我从我的同学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只需要付出时间，大家一起努力解决一些事情，无论是学习玩一个游戏，如魔术聚会或游戏王，或是发明新的游戏如Ham’bush。合作学习的氛围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棒极……与同龄人互相学习妙不可言，与人分享兴趣并一起学习是我最有效的学习方法之一。”
- “我学会了如何与各种各样的人互动，跟我相似的，跟我不相似的，我认为这胜过了其他一切，能够沟通是非常重要的。”
- “我花时间给年龄小的孩子们读书，我和比我小的学生有在传统的环境中不可能实现的良好关系，我的一些好朋友是小学生。这为我在学校的一天中提供了个非常好的混龄体验，我学到了很多如何与各个年龄段的人相处，我花了很多时间观察人们的行为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很喜欢有一整天的时间和其他同龄的学生交往，能跟其他人呆在一起就真的、真的很好了。这可能是我在那里时主要的学习点和成长或关注的领域–建立关系和发展社交技能。”
- “在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我交到了很多朋友，与许多来自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的朋友一直保持联系，就是去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之前，我甚至认为不可能会跟他们成为朋友的那种。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真的打开了我的心扉，让我看到了严格的宗教团体之外生活的可能性，也毫无疑问地影响了我成年后的世界观。”
- “我认为其他学生所扮演的主要角色在某些方面与工作人员相似。我认为让低年级学生有机会与高年级学生交往最大的好处是有同龄人作为榜样，学生之间混龄的另一大好处是能够接触到爱好和想法，否则这些爱好和想法并不会融入学生生活，特别是如果一件事可能需要更高的复杂度才能理解，而年轻的学生仍然可以很好地做到并参与其中时。我认为学生也更可能尊重和愿意接受来自他们认可的伙伴的批评，而不是来自被视为权威人物的成年人。”
- “ 我入学时候与同年龄组的互动相当有限，但我和学弟学妹们有很多互动！很多时候，非常棒！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会围过来和我聊天，这会让我减少由于同龄组的局限带给我偶尔的孤独感。其他时候，让一群小脑袋从我的肩头看出去令人沮丧，不过，我确信这些小脑袋会教会我如何跟别人说，我需要空间。”
以下摘自学生们的五段对话，这些对话来自于这样的学生，他们坚定地认为，有其他伙伴的社团是在学校时的主要教育来源。
- “在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学生们是一切，在那里所受的教育基本上是从彼此的互动中学到的。”
- “在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同伴们是我的生命，我期待着上学，和我的朋友们度过每一天，他们对我都很重要，是他们的帮助造就了今天的我。”
- “我结交的学生是当时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他们是我选择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新的家庭成员。”
- “其他学生都是我的12岁到15岁的家人，他们帮我建立了社会标准和个性。”
- “我认为我从其他学生那里接受了教育。我们花很多时间社交，互相学习。从很酷的雪橇技巧到如何化解困难的社交场景，我们都是直接从对方那里得到的。”
结语
当今社会，许多人，特别是儿童和青少年正承受着孤独，这是美国卫生局局长Vivek Murthy（2020）最近一本书的主题，他认为缺乏有意义的人际联系是当今美国的一个主要健康问题。在我看来，问题的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我们阻止孩子与其他孩子自由交往的做法。当孩子们或多或少总是处于这样的模式下，即：在学校里由成人监督和控制，在校外由成人监督，并按年龄分组，他们就被剥夺了以前的孩子们用于学习如何建立和保持人际关系的自然的方式。
在当今世界，像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这样的民主学校，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提供让孩子真正做自己，可以按照符合生理需要的方式来学习的环境之一。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地方，我们需要让这些地方对所有的孩子都可用。研究发现，很多人说，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入学，至少部分原因是因为焦虑，以及他们在以前学校经历中出现的其他心理问题导致的。在哈德逊河谷瑟谷学校，他们康复了，不是因为治疗师帮助了他们，也不是因为学校提供了某种自助或社会技能课程，而是因为他们第一次有了远离了大人的干扰、有很多时间和其他孩子在一起的机会。通过学习与他们和谐相处，他们也学会了悦纳自己。
Peter Gray简介：
波士顿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美国大学本科心理学教材的作者。他是多年的瑟谷模式和自主教育的倡导者与布道师。《玩耍精神，会玩的孩子真的有出息》是他的著作《Free to Learn》的中文版。他在Psychology Today上长期写作专栏：Freedom to Learn。Peter Gray是自主教育联盟（Alliance for Self-Directed Education ）的创始人之一，前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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