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Julie Sedivy 译者 | 关易辙 发表时间 | 2015-04-07 来源 | Discover、译言网
人们担忧在电子屏幕上阅读过于肤浅——但认知科学研究告诉我们阅读方式是由环境塑造的。
在我所任职的那所大学的图书馆里,实体印刷的新书越来越难借到。而且,据出版公司说,在购买我刚出版的那本教科书的学生中,有90%的人选择了背着一本4英磅重的纸质书到处跑,而不是买轻便的电子版。
这两件事传达给我们的信息是一样的。为什么学生会选择贵而笨重的纸质版呢?图书馆的人是不是忽略了纸质印刷品的一些重要特点,而这些特点是电子书所没有的?
确实有研究表明,和从屏幕上读到的信息相比,从纸上读到的信息能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正如最近的这篇博文所说)。这样的结论与我们平时主观感受的阅读经历相符,但客观地来分析,这还是挺让人疑惑不解的。这是因为,我们习惯于把阅读——或者更广泛地说,信息的处理——比喻为摄入食物。我们会说,如饥似渴地看小说,消化一篇报道,或者吸收信息。如果我们摄取的是同一个东西,为什么印刷版和电子版带来的结果差别会这么大呢?
咀嚼食物
要想在比较流行的用“食物”做比喻的范畴内来思考这些不同的阅读结果,唯一行得通的想法是,纸上得来的东西消化得更为彻底完全。从直觉上解释,我们可以说视觉上的疲劳和在屏幕上定位文本所消耗的精力影响了我们处理信息。或者说,在看屏幕的过程中,我们养成了一些浅陋的心理习惯,从而在摄入信息的时候不能静下心来咀嚼——这是一件经常让现代人忧虑的事。不管怎么说,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没能吸收文本内有营养价值的信息,而是把它当成废物排了出去。
但在现实中,这种“阅读即消化”的比喻是很有问题的。认知学研究表明,在不同环境下,我们的阅读方式截然不同,而文本在这些不同类型的心理活动中起着推动作用。在阅读时,我们会根据文本勾勒出鲜明的视觉印象,罗列论据以辩驳作者的主要观点,思索人物的动机,把文本和我们自身的经历相联系,形成自己的观点,欣赏到文本在感官上和美学上的价值,诸如此类。我们并不是每次读书都要把上面这些事统统做一遍,所以不管读得好不好,“阅读”并不仅仅指某一种活动。
越来越多的研究显示,由于人们内心有不同的认知目标,相同的一段信息能触发大不相同的想法。读者能在引导下创造出生动的意象,或者层层深入进行推理,这些都能让他们更好地记住所读之物。当读者被要求对读到的人物给出个印象时,他们能更有条理地组织起文本中的信息,事后也能回忆起更多。而如果带着记忆文本的目的去读,他们就做不到这么好了。
认知目标也可能被读者从来没意识到的暗示所触发。因此,正如人们可以在引导下对读到的人物形成印象,他们也可以被促使无意地去追求这个目标。在一组实验中,研究者要求人们整理含有“评价”、“判断”和“性格”这些词汇的句子,然后阅读关于某个人物的选段。在另一组实验中,实验者让这些词汇极快地闪现在参与者的眼前,然后再让他们阅读。在两项实验中,仅仅扫视与评价人物这个目标有关的词汇跟直接表明要他们评价人物对读者形成了同样大的影响。
信息流入
事实上,我们周围可能有各种各样微妙的暗示,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们的认知目标。在一项研究中,看到快速闪过眼前的苹果商标的参与者跟看到IBM商标的参与者相比在创造性测试中表现得更好。另一项研究表明,当人们在读以较难阅读的字体写出的字体时,他们会对观点进行更为细致的评估,而同样的信息如果以容易阅读的字体给出他们就不会这样——这说明,当我们感觉到一段信息难以处理时,就会自动带出更为仔细的认知运行方式。
将认知目标和其触发源放在一起研究,我们就能深入了解为何以不同的装订版式或表达形式阅读同样的文本会对心理的影响相差甚远。一本精装教科书——连同它四英镑的重量——会对认知活动形成强有力的暗示,这种暗示与刷Tweeter消息或者翻阅一本平装言情小说给人的暗示是完全不同的。一本大而厚重的纸质书长久以来一直与课堂以及在那儿发生的头脑体操联系在一起,因而会激发人进入自我分析的心理状态,促使你审视自己的理解,重读段落以填补理解上的空白,并且不断检查自己是否掌握了材料内容。
这项研究应该也能启发出版商——特别是出版网络文学的——让他们深刻地思考视觉呈现与设计元素如何推动读者合理地评价文本。比如,一本网络文学杂志的页面如果看起来像是从Buzzfeed上截下来的,那么就可能会使读者感到其乏味无趣,而这仅仅是因为在这种条件下它没法引起读者建立能够正确品鉴其内容的思辨感性的目标。杂志需要提示人们采取另一种阅读方式,或许可以从长期以来被诗人所用的吸引读者注意诗歌文本的方法中借得元素:拿掉干扰人的图片,以一种新颖的方式稀疏地排列文本,并在周围留出大片空白。
在理解了我们是怎样阅读的之后,我们应该放弃原先的想法,即认为文本的呈现方式就跟食物端上来时是否配上了香菜叶一样无足轻重。其实,文本的包装方式可能对我们的阅读方法有着丰富而含蓄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