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李节仁 发表时间 | 2014-07-07 来源 | 作者博客
“培顿高中学生用书是学校以免费借用的方式,供学生使用的。学校规定,学生不准在教科书上写字画画,也不允许做任何记号。而且除了免费借用教科书外,各学科的课外读物,计算器等都是采取这种借用方法循环使用的。高年级学生使用后,转借给低年级的学生使用,教科书的使用率很高,大大减轻了家长的经济负担,也使学生养成了爱护他人东西的良好习惯,可谓一箭三雕吧”。
未究自何时始,兴起高考前撕书发泄之风,至今尤其疯狂,并漫延至其他年级,亦不再局限于高考前后,学校随时可能下起纷纷扬扬的书雨书雪。这已经不再是简单地对高考的复杂感情的爆发,而直接是对书的反叛。一撕了之,一抛了之,此书何其可恨也!
对国人不读书的反思太多,有识之士惊呼国人不读书乃是国家危机、民族危机,于是倡议多买书、多藏书,以为书多了,自然读书也就多。道理说到这儿,就不见得准了,其实自己买的书尚且不一定会读,如果所买之书不是自己选择的,绝大多数只能算是垃圾,放着占位置,撕了才痛快。
众所周知,在中国的中小学里,每学期开学的时候,发的书数也数不清。虽然国家规定一个班级只能坐4-50人,但是一般不在现实中,只在传说里。拥挤的教室、窄窄的书桌,要放下一个学期配发的书,就已经没有了写字的空间。绝大多数的书,发下来就搬运到卧室,更有甚者,干脆直接抛弃。学校只开要考试的极少几门课程,而且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学习这仅有的几门课程,就算学生想看发的那些书,也没有时间。
因为国人不读书,所以就逼迫读书。成年人逼不了,就逼未成年人。由逼读书,到逼买书,而因为书中有太多的利益,读书成了推销书的最好的噱头,最后演变成书的泛滥,直逼得中小学生恨不得将书撕得干净。欲速不达,物极必反,读书的风气不但未见好转,相反日渐恶化。
读书的重要性,自然不在言下,但怎样引导人们读书,却有学问。清朝文学家袁枚的《黄生借书说》 中有句名言:“书非借不能读也”,他说天子的藏书多,富贵人家的藏书多,但这些人读书都不见得多。他还说:“祖父积、子孙弃者无论焉”,这意思就是不认为藏书有多大的必要。不买书,不藏书,想读书就借,因为“非夫人之物而强假焉,必虑人逼取,而惴惴焉摩玩之不已,曰‘今日存,明日去,吾不得而见之矣。’若业为吾所有,必高束焉,庋藏焉,曰‘姑俟异日观’云尔”。 袁枚先生不愧是蛊惑人们读书的高手。
可是人们不禁要问,难道中小学校园里的教科书也借吗?不错,中小学教科书也可以借的,在西方很多国家的中小学都不发给学生拥有所有权的教科书,而是需要还的只有使用权的教科书。我手头有两本关于中国学生到美国读高中的书,都特别提及借还教科书这个情节。《带你走进美国高中》一书的作者赵铮铮介绍,她的女儿就读于美国芝加哥市培顿高中,是一所公立高中,在第9、10页有相关描述:
“培顿高中学生用书是学校以免费借用的方式,供学生使用的。学校规定,学生不准在教科书上写字画画,也不允许做任何记号。而且除了免费借用教科书外,各学科的课外读物,计算器等都是采取这种借用方法循环使用的。高年级学生使用后,转借给低年级的学生使用,教科书的使用率很高,大大减轻了家长的经济负担,也使学生养成了爱护他人东西的良好习惯,可谓一箭三雕吧”。 不仅如此,“芝加哥教育局为了解决书包沉重的问题,采取了一人借用两套书的措施,学生的一套书放在学校使用,另一套留存家里用。试想至少50美元一本的教科书,每个学生一门课拥有两套,其成本是极高的”,学生的书包沉重问题,就这样以政府“沉重埋单”的方式,轻松解决了。
另一本书《我在美国读高三》的作者康安琦就读于美国康涅狄格州的公立施翰高中,在第169页她介绍将要离开美国高中的时候的情景:“我把每一本教科书还给老师,跟他们说谢谢,珍重再见”。因为在美国高中实行的是选课走班制,直接从自己选课的老师那儿借书,也直接将书还给这个老师,我想这样大概不会出现我们这儿开学领书时拥挤不堪的盛况吧。
不但美国中小学学生用书是借的,澳大利亚也是。澳大利亚新入学的学生会收到学校提供的参考课本目录和借书卡,教学用书都必须从学校图书馆借阅,学期末归还,然后由下一届学生接着使用。其他国家不一一列举,这只是说明,中小学学生用书靠“借”不是不可以的。试想,如果教科书甚至参考资料都是借的,而且都是印制精美的昂贵的书,这些书都是要还的,损坏是要赔偿的,连字都不敢在上面写,同学们哪里舍得撕呢?这不但有利于养成爱书的好习惯,也迫使养成做笔记的好习惯。据说这些教科书实在太好了,有些人想要拥有,也可以买,但没人强迫买,所以贵一点是没有关系的。而在我们国家,教科书太贵往往是负面新闻,为了降低成本,只好降低质量,这种书被认真使用过的就几乎废了,没办法循环使用。如果不允许学校有偿“发”书,学校“发”的书都得学校掏钱,学校还会有那个动不动“发”数十上百本书的动力吗?
[ 原题 | 撕书、发书、借书]